慕良珺

【凌李】先生,是你拿了我的告白气球吗?

 @坂田氏推土机 献给一只闭眼吹我的阿泽泽。

谢谢你爱我。

1、

李熏然本来打算直接到公司敲他阿诚哥的门,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打个电话。他本来就因为自己有可能重回单身这件事情心情不好,所以他不想被板上钉钉还灌了铁水的脱团狗弄得心理抑郁,以至于最后变成拆散全家的罪魁祸首。

“阿诚哥,你现在有事儿吗?”这个句子礼貌客气,关键是有点儿疏离。

明诚的脑神经一直非比寻常,几乎能全年无假无休地精准保持八核处理器状态,即使他现在还要分四核跟明长官眉来眼去。

李熏然还在考虑要用什么样的句式结构,婉转迂回地提出问题,就被明秘书长发现了猫腻儿:“怎么?跟凌院长闹矛盾了?”

被戳中心事的李熏然嗯啊两声当最后的抵抗,很快就在如沐春风般的阿诚哥音色里缴械投降,交代得跟犯罪嫌疑人似的。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远哥最近有点躲着我。”

明诚挑了挑眉毛,他在考虑李熏然的直觉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诚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他觉得事态也许真的有点严重,为了一心一意给弟弟答疑解惑,他特别挪到办公室的小窗户边上跟明长官刺啦带电的眼神分庭抗礼。

好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八核处理器在跟李警官对话聊天。

“大概是上周六他加班回来。”李熏然想了半天,“阿诚哥,远哥昨天飞北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2、

李熏然没说错,凌远是在躲着他。

凌远落地的时候恰好是8点半,帝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给熟人庄恕打了个电话,对面一听就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凌院长,你来干嘛?来进修哦?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别整那些虚的,我在陈亦度的酒吧里,怎么样,来不来?”

凌远无处可去,他决定接受师弟的意见。庄恕小自己几岁,在北京仁和胸外科当副主任,两个人都在JHU上过学,凌远早庄恕一轮,是名副其实的师兄。

帝都今天的交通格外顺畅,好不容易千年一遇,司机师傅卯足了劲儿地展示车技,差一点儿在高架上玩儿起了漂移,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凌远付了钱,下车之前顺手解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挽起袖子就往里走,他是刷脸的,只要是见着的,没一个不是鞠躬90地“凌院长请进”“欢迎光临”。

他推开门看见摆了七八瓶酒的桌子,和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庄恕。庄恕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只要沾了一点儿酒精,就会把嘴咧到颧骨上,笑得眼尾纹都特别明显。只不过今天这张脸看起来不怎么诚恳的样子:“嗨!师兄。”

凌远走过去,直接把音响关了,西装外套往两个人中间一扔,拉开一罐百威直接吹。一旁的庄恕坐起来,刚想说话就被凌远打断:“庄恕,许乐山来找过我了。”

庄恕在听到许乐山这个名字的时候酒精醒了一半,他是很少能和凌远惺惺相惜狼狈为奸的人之一,他坐起来,理了理上衣,不说话。

他看着凌远把剩下的一半一口闷,接着伸手去开了一瓶伏特加,冰凉的西伯利亚风雪从喉咙里烧进去,凌远只吃了点飞机餐,胃里差不多消化光了,热血沸腾得。

庄恕给人空着的玻璃杯添了大半杯,又把酒瓶口儿对准了另一只,印象里凌远的声音总是十拿九稳,但今天格外地抖:“庄恕,为什么每次我觉得我的人生阳光明媚了一点的时候,他总要出现,一遍一遍的提醒我,亲情,友情和爱情,在我这里没什么不能拿来衡量利益得失。”

庄恕知道他说的阳光是谁。

他给凌远的阳光打了个电话,关机。

 

3、

邓爷爷说的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他给凌远的阳光的亲哥赵启平发了条微信,按住说话,简单粗暴。

微信真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之一。

凌远有点醉,夹杂着门外的嘶吼和音乐声能听清的少之又少,庄恕把手机往凌远的方向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凌远已经开始自言自语:“我以前不愿意见他,是因为我恨他,后来我想想,我不愿意见他,是因为我怕他。每次看到他我都不得不承认,我的血液里一半是自私凉薄,一半是懦弱疯狂。”

庄恕估摸着赵启平这个点儿正在查房,哪知道人很快就回了,一个emoji白眼外加一段简单的主谓宾加一个时间状语:“熏然下午17点飞北京。”

医生最擅长对症下药,他回头看了一眼凌远,翻了今天的航班信息:院长不愧是院长,连生个病,药都是空运的。

庄恕回了一个emoji亲亲,然后给李熏然发了条定位短信,依然三言两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一瓶伏特加喝了大半,凌远明显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他想起最开始遇见李熏然的样子,六七月盛夏的阳光里,小警官套着一只泰迪熊玩偶,笨拙地给蹲下身去孤儿给院的小孩子送气球。软软得,不谙尘事得善良。

凌远迷恋这种干净的美好,他害怕有一天自己终会掐死他。

 

4、

李熏然带的东西不多,一边往拿托运行李的地方走一边开机。他决定要来,所以就来了。也没回家收拾行李,手机电池扛了一整天也所剩无几,他绕了这么远就是想要走到凌远身边,然后给他一个最开始的拥抱。

他嫌托运麻烦,本来以为能直接抱上飞机的,只可惜玩具熊的头太大了。

微信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他刚准备全部已读,突然看见好久没闪过的赵启平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

文字版的,一看就是凌远的口气。

他给赵启平打过去,赵医生今晚值夜班,拍拍同科室的医生,用口型示意对方自己出去接个电话,人精儿似的赵启平哪里会没料到这种情况,只不过暂时还适应不了李警官用审犯人的语气提问他:“启平哥,你刚刚给我发的是什么?”

“你们家凌院长在亦度哥的酒吧里买醉,庄恕在旁边看着呢。他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给我发了条语音消息,”赵医生从口袋掏出一支烟,“亏我还辛辛苦苦地给你一字不落地换成文字版,你用这个语气跟你哥说话,不怕遭天谴啊?!”

李警官能屈能伸,立刻服了软。

“熏然,”赵启平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声鼎沸,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平静而严肃,“如果凌远一定要分手怎么办?”

李熏然耳边是赵启平刻意放清的呼吸声,他看到那个托运的毛茸茸的泰迪熊大脑袋从张着嘴的钢铁怪物里吐出来,突然就想起几个小时前他们家除了阿诚哥之外的另一台八核处理器说过的话。

明楼说,熏然,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李熏然走过去把熊脑袋抱在怀里。

赵启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点试探的开口:“熏然?”

李警官回过神,打站在首都机场的出口,突然哲学命题涌上心头:“启平哥,你说——什么是爱情?”

赵医生见多识广,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中外文学名著的共同话题。

这个时候本来有必要运用一点看过的书本知识文艺而小资地回答弟弟的,哪知道却被李熏然一句话打断:“启平哥,你当年第一篇看《挪威的森林》的时候,就是为了那本书里挺带劲儿的不可描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好好说,不然我转头就告诉庄医生你背着他找谭总买那些黄暴的日本原耽漫画!”

啧,长大了的弟弟,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

赵启平站在骨科楼的走廊里吹风,上海璀璨的灯火臣服在他脚下,他从嘴里把烟雾吐出来的时候他想起了庄恕。

“大概就是——他有千八百个缺点,但是每一个我都越看越可爱吧。”

李熏然笑得很开心,iPhone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他看到了一条简单粗暴的短信。

亦度哥的酒吧地址。

“熏然,不要怕,凌远要是死不开窍你就打断他的腿骨,等回来,哥给他接!”

 

5、

凌远来了没多久,但酒喝得不少。庄恕中途出门儿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看到凌远面前已经摆了三四个空瓶子,他摇摇头啧一声走过去:『再这么喝下去,没等李熏然来,凌远就要被送去急救。』

庄恕刚想开口拦他,就收到一条短信,李熏然的:“庄恕哥,你能把远哥带出来吗?我在酒吧门口。”

庄恕叹了口气,薅了一把凌远的头毛:“凌远,太晚了走吧,明天还要开会呢。”

凌远喝醉了之后的脾气挺好,走路很稳,话也不多,除了眼神都是散的之外,一点儿没有清醒状态下那么难搞。还能跟点头鞠躬的服务员小姐说声谢谢,庄恕站在他后面,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凌远根本没醉,脸上是不可描述的纠结。

只有凌远一个人知道自己头重脚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在酒吧门口看到一只抓着气球的泰迪熊。

妈的,这难道在欢乐谷门口。

凌远眨眨眼睛,好看的眉毛一收,眉心上有一整座山川。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他觉得那个泰迪熊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年头泰迪熊也碰瓷儿?』

李熏然抓着一串气球站在酒吧门口,被路过的小朋友当吉祥物似的围在一起。二十六七岁的皮囊下面是一颗永远未成年的心,他把要送给凌远的那一只捏在左手手心,剩下的气球一眨眼就没了。

他有点忐忑,但他看到了凌远。那个人穿着衬衫站在路灯下面,没了习惯的戒备和冷静,苍白脆弱地朝自己微笑。李警官舔了舔嘴唇,把头套取下来扔在一边,穿着笨重的衣服朝凌远走过去。

凌远站在原地,拼命地眨眼睛,他觉得好像在做梦,可庄恕推了自己一把,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摇摇晃晃地停下来。

他爱的人顶着一头被汗濡湿的卷毛,慌慌张张地跑到自己面前,硬塞给自己一个蓝色的气球。

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在找的那一只。

氢气球上还画了一个笨拙的笑脸。

这是凌远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您好,请问你看到了一只蓝色的气球吗?上面还画了一个笑脸。”小警官的声音有点哑,最后一个字都有点劈了。

“熏然。”凌远把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里,压低了声音地叫他。

“远哥,”李熏然闻到了酒精的味道,眼眶熏得有点发紧,“远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北京,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躲着我。如果你要说,我就听,你不说那就听我说。”

“远哥,启平哥说即使庄恕哥有千八百个缺点,他也觉得每一个都很可爱;阿诚哥说,喜欢大哥大概就是想把一整颗心都挖出来给他,却害怕大哥嫌弃这玩意儿鲜血淋漓。远哥,我从小的语文课都是拿来睡觉的,我想了很久,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远哥,我爱你啊。”

凌远在无数个尚没有光亮的黎明仔细看过这个人。他看到了他的轮廓,摸过了他的皮肤,也吻过了他的眉眼。

可好像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看到了这个人的心。

再遇风长和路远,都不能阻止我想走到你身边的决心。

凌远凑过去把滚烫的额头和对方的贴在一起:“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啊,熏然。”

熏然呐,你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的善良。

我害怕自己是一只没有来路的风筝,可你把我带到一条正确的航线上,告诉我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我想把你圈养在身边,想看你依赖我,信任我。最重要的是——

请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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